张丹:以关怀动物为关怀生命的起点
张丹家里有38只猫,它们要么是流浪猫,要么是受虐待的前家猫。社会新闻里,这样的人往往有一丝悲情:性格孤僻、家中凌乱、亲朋无法理解纷纷疏远,他们本人看起来比动物更需要救助。
但张丹颠覆了这种印象。她外表优雅纤弱,谈吐谦逊。因为救助流浪猫,她踏上了动物保护之路:联合发起动保网、中国动物保护记者沙龙;抗议活熊取胆,取缔养熊业;呼吁拒吃猫狗肉,斩断猫狗肉消费黑色链条;倡议演艺界善待影视娱乐业中的动物;呼吁拒绝皮草,做关怀生命的消费者;倡议导盲犬畅行;提倡正确放生和广义放生……
作为世界动物日中国大使,在张丹看来,虽然动物保护公益事业在中国起步不久,但爱护动物、保护动物绝非西方舶来品,护生戒杀是中国自古以来就有的优良传统,只是不幸被现在很多人淡忘了。
“20多年前,很多中国人并不觉得环保有多重要,但如今从官员到老百姓,几乎言必谈环保。今天的‘动保’,就像20多年前刚起步时的环保,同样也被边缘化和污名化。无论如何,善待动物,尊重生命,是21世纪的普世价值观。”张丹说。
保护动物就是保护人
去过位于北京木樨地的张丹家的人,都诧异于这个家的整洁。每只猫都干净爽利,神采奕奕,每只都有自己的名字和档案。
张灵灵是2003年10月张丹收养的第一只猫,当时好不容易才从虐待她的邻居老太太家抱了回来。14年来,先后有几十只猫咪因为各种机缘走进这个她称之为“张家猫窝”的家,灵灵早已从独生女“沦为”几十分之一了。
“各种‘没办法’、各种‘不得已’……只好抱回家,估计这是大部分像我一样的流浪动物救助者的真实写照。没有谁会两眼瞪得溜圆满世界寻觅流浪动物,一旦发现便高呼‘乌拉’兴高采烈往家带猫带狗的。”张丹笑着说。
张丹与小Ku君
“每一只最终被带回家的流浪动物,最初可能都并不是‘被希望’‘被需要’的,千言万语只能归结为缘分,或者毋宁说,这些动物都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这些猫中最有名的莫过于LUCKY99,这是一只出生40天便遭遇严重车祸的乡下流浪猫,经过两次大手术成了一只“三脚飞猫”。它跟着张丹走进清华大学、日坛中学、中关村小学的多个讲座,深受年轻人和小朋友的喜爱,堪称“网红喵”。
作为首席“铲屎官”,张丹忙累并快乐着,她熟知每一只猫的个性特征与健康状况,甚至饶有兴趣地记录和解读猫咪们脚踩键盘打出的“大作”。
张丹说做“动保”看似一味地付出,实则收获远大于付出:一是收获了动物朋友们毫无保留的信赖与依恋;二是认识了许多可敬可爱、可叹可赞的志愿者朋友。
动物保护涵盖六个领域:农场动物、伴侣动物、实验动物、表演动物、试验动物、野生动物。在中国,发展最迅速的是对与人类关系最密切的伴侣动物的保护。志愿者们并非出于一时的怜悯之心,而是了解国际最先进的理念和实践,例如TNR(诱捕-绝育-放归)。
当小区里出现了耳朵上没有记号的新的流浪猫,志愿者们就会架设诱捕笼,放上妙鲜包,将猫咪捉住后带到合作的动物医院实施绝育;出院康复后再放归原来的小区,前提是这个小区有人负责“群护”—每天投放干净的食物和水。
“为生活在社区和公众场所的流浪猫做绝育,怎么强调它的重要性都不为过。国外几十年的实践证明,这是从根本上控制流浪猫数量的最科学、最人道的方法,也是中国各地流浪动物救助者、救助机构的工作重点。”张丹说。
张丹最常被问到的问题是:为什么要选择保护动物而不是保护人?有这些精力关心动物,为什么不去帮助失学儿童、下岗工人?一开始,张丹总是耐心地解释两者不仅不矛盾而且相辅相成,多年来她还帮助着一些热心“动保”的残障人士。但后来她发现,许多人只是想“审判”,被问疲了,温和的她也会反问,那您一定帮助过很多失学儿童和下岗工人吧?对方几乎都会语焉不详:那倒也没有……
“实际上他们既不帮助动物,也不帮助人。照此逻辑,中国少数边穷地区,还有一些孩子吃不上饭,北上广深的高消费餐饮娱乐场所是否应该被禁止?”
张丹说,问这些问题的人,潜在的逻辑是将人和动物完全对立,但世界上并无任何一个孤立存在的动物问题。“仔细想想,任何一个动物问题,根源都是人类的问题。不文明养狗导致他人反感是宠物主人的素质问题,碳排放量大的农场动物因为人类食用而存在。”
对“动保”人被某种程度地污名化,张丹感到痛心和可悲。
“如果一个人能够爱非同类,爱动物,那他更不可能伤害同类,更不可能制假、造毒、支持战争。保护环境、保护动物,就是保护人。不虐待动物、在不得已利用动物的过程中尽量避免给它们带来不必要的痛苦,保障它们的基本权利,正在成为全球的共识,因为说到底,我们这些人类动物与它们这些非人类动物同为一个生命共同体。我觉得,以关怀动物为关怀生命的起点,是一个向上向善的选择,对孩子们来说尤其如此。”
在多年的“动保”实践里,张丹也在不断地学习和成长。最初看到现实的残忍、动物的惨状常常夜不能寐,现在,她只考虑自己能做什么并付诸行动。
呼唤《动物保护法》
张丹20世纪60年代生于四川成都,80年代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曾供职于多家媒体,现供职于美国《财富》杂志。作为动保网、中国动物保护记者沙龙联合发起人、世界动物日中国大使,张丹编有《动物记》,著有《那些刻在我们心上的爪印》,译有《小狐狸救衣记》,并曾获得番石榴零皮草影响力特殊贡献奖、首届亚洲动物福利奖安德鲁奖之杰出媒体贡献奖、中国动物保护与管理法制促进奖之媒体奖等。
张丹说,自己和其他志愿者都得了“动物保护法饥渴症”,他们非常期待《动物保护法》的早日出台。这既是动物朋友的福祉,也是社会进步的象征。
这几年,中国在拒绝食用鱼翅等方面进步明显,导盲犬开始可以进入交通领域,但没有立法的“动保”领域任重道远。
“平心而论,我们这个社会中真正恶意伤害动物的人并不多,更多的普通人对待动物的态度是冷漠而不关心。迫害动物的罪恶,其实是一种平庸的罪恶,是一种思考能力的缺乏,一种关注重视的缺乏。”清华大学科学技术与社会研究所副教授蒋劲松说。
动物保护意识的淡漠也可能出于不知情。每年六一儿童节之前,张丹等“动保”人都会呼吁家长不要带孩子们观看马戏。许多人不了解,马戏表演在国际上已经日薄西山,著名的太阳马戏团其实已经一只动物都没有了,这是与时俱进的必然结果。
“马戏团的训练是非常残忍的,所有的动物表演,无论是老虎钻火圈、黑熊拳击、猴子骑单车还是大象倒立,其本质都是严重违背动物的意愿和天性的,都是将人类的快乐建立在动物的极度痛苦与恐惧基础上。同时,现代的动物园都在向科研科普和宣传保护教育的方向发展,而非单纯的展示和简单的娱乐功能。”张丹说。
一支女士睫毛膏的出品,背后可能是试验用兔子眼睛的中毒、溃烂直至失明。在试验动物领域,3R原则正在被全球认可,即减少、替代和改善。
海南省小动物保护协会首次集中开展“我把宝宝接回家”免费领养猫狗活动
2014年6月起,中国取消了要求国产化妆品进行动物试验的规定,制造商有史以来第一次可选用现成的原材料安全性数据或经欧盟认证的非动物试验数据来证明产品的安全性,而不必再向主管部门提交通过在兔子或小白鼠身上做试验而获取的样品,这是一个零的突破。这也是张丹参与的其中一个“动保”项目—呼吁停止化妆品动物实验,美丽无伤害,做一个零残忍的人道消费者。
中国“动保”人群体里越来越多地出现知名的兽医、演艺圈名人以及大学生。海外的志愿者也做了很多贡献,例如远在新西兰的金椒妈和金椒爸。
金椒妈联合华侨成立了“海外侨胞关爱动物联盟”,新西兰皇家科学院院士、国务院侨办海外专家咨询委员会委员金椒爸—高唯教授,在夫人的影响下,无论在新西兰还是中国发表演讲,最后10分钟一定会讲动物保护的话题,呼吁大家善待动物、尊重生命。
不久前,张丹应邀前往美国明德大学演讲,结束后很多听众表示自己很感动,因为此前他们并不知道中国也有人在做这些事。
张丹还把动物保护的讲座带到华信能源、万科、正威、腾讯、碧桂园、阳光金控、太平洋建设等中国的全球500强企业。华信能源等中国著名企业已经开始以实际行动支持动物保护公益事业,创新地履行社会责任。在这些名企讲课后,由于张丹是素食者,企业的相关负责人于是也尝试了自己平生的第一顿纯素食,为此开始第一次搜索自己所在城市的素食餐厅名单。
从北大中文系毕业后,张丹有过10年的电影记者的从业经历,与高仓健、陈逸飞等人熟识。曾有人提议她写一些关于名人的书,但都被她婉拒了:这世界上的书已经太多了,自己写的书还没有好到值得砍伐森林造纸印刷。
直到《动物记》的出版—这本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的“动保”文集,收录了她精心挑选的古今中外知名作家描写动物的篇章。为此,她一个个地与作者联系签名授权,每个作家也都欣然同意,许多作家还向她推荐自己更多的作品,并鼓励她继续出第二册。世界动物保护协会、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等六大国际动保组织做了联名推荐。
最令张丹感动的是台湾佛光山的星云大师。由于前后更换了三次出版社,不得不烦请星云大师签了三次授权书。最后一次,大师的视力已十分微弱,却无丝毫怨言。侍者将这份沉甸甸的授权书带到了北京,看到那笔触明显颤抖的签名时,张丹感动得热泪盈眶,也越发觉得用大师的《鸟兽虫鱼皆有佛心》一文作为书的代序,实在是天作之合。
中国不是道德洼地
中国“动保”除了要解决自身的问题,也面临着来自全球化的挑战。正当中国各界“动保”人士为改善动物的处境而努力时,自诩为“动保先锋”的某些西方发达国家却纷纷将一些以残害动物为特色、在本国和其他国家和地区都难以为继的所谓传统项目或产品向中国倾销,这令张丹和中国“动保”人感到愤慨并奋起反击。
“有些西方国家非但不雪中送炭,反倒给起步阶段的中国‘动保’事业带来沉重的负担和严峻的挑战,严重影响中国的国际形象。”张丹说。
加拿大海豹制品与美国西部牛仔竞技展演就是其中的典型案例。
2012年12月9日,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新闻直播间栏目在“保护野生动物,我们在行动”的系列节目中,以“加拿大海豹制品欲开拓中国市场,志愿者强烈抵制加拿大海豹制品”为题,播出了中国民众近年来反对引进加拿大海豹制品的自发行动,指出企业在追求利润的同时,应担负社会责任,维护消费者的安全与国家形象。
节目着重报道了志愿者在大连渔博会上的抗议诉求。这是张丹参与倡议发起的,当时她就在抗议的现场,加拿大海洋渔业部的一位女官员怒气冲冲地冲上来试图扯下她和志愿者手里的抗议横幅,她们用英语激烈论战。
加拿大海豹制品80%来自于12天至1岁的幼年海豹,它们在接近清醒状态下被活活剥皮,在巨大的痛苦中慢慢死去。2005年的调查中,有69%的加拿大人对此持反对态度。2009年欧盟以压倒性的决议,通过全面禁止进口海豹制品的法案。
中国本无消费海豹制品的传统,也不需要培育这样的传统。另外,有人担心,一旦海豹制品进入中国市场,中国唯一的海豹品种—斑海豹的命运也愈发岌岌可危。
“有些国家的某些政客和业界不甘心退出历史舞台,一边把中国视为最后一根稻草,一边又对本国民众大谈‘中国没有动物保护法,中国人根本不在乎动物的死活,中国人无所不吃、无所不消费’的污蔑性言论。中国民间动保组织、广大志愿者和社会各界有识之士想正告这些国家的政客与业界:中国不是你们这些血腥垃圾的倾销地,中国不会自取其辱对这些制品和项目打开大门。”张丹说。
值得注意的是,加拿大海豹制品并非个案,这类所谓“传统”产品和项目还包括西班牙斗牛、美式西部牛仔竞技、法国肥鹅肝、爱尔兰灰狗赛、日本鲸鱼肉等等。
“中国的‘动保’事业固然任重而道远,但认真总结反对加拿大海豹贸易与美国西部牛仔经济展演等案例,对于唤醒国人沉睡的良善之心与护生传统,对于争取早日以我们的道德进步与文明光辉而获得世人真心的尊敬,对于树立一个正在崛起的、负责任的大国形象,都具有深远而积极的意义。”张丹说。
蒋劲松:动物保护的核心价值是尊重生命
蒋劲松是清华大学科学技术与社会研究所副教授,中国自然辩证法研究会青年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动保网联合创始人。多年来,他先后在清华大学举办了41期的动物伦理学与护生文化系列讲座,并举办了多次大学生“动保”夏令营。关于动物保护,蒋劲松有着积淀多年的思考。
施迅:中国“动保”的现状如何?
蒋劲松:这些年,中国在动物保护方面发展很快,民众的“动保”意识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基础比较弱,民众的认知还不够,“动保”组织实力很弱,运作也还很不规范,还有巨大的发展空间。与发达国家相比,共同点是无论历史、文化、现状有多少差异,但广大民众本质上都很善良,呵护生命,关爱动物都是可以引发共鸣的。
蒋劲松
施迅:近年来,中国官方与民间在动物保护上做了哪些重要的事?观念上有哪些变化?
蒋劲松:国家住建部在反对动物表演方面出台的政策值得表扬,但是,具体落实情况仍然需要完善。政府在反腐败上的大动作,客观上对于一些歪风有所遏制。中国动物保护的工作在民间非常活跃。民间组织重视彼此联络交流,开始总结过去动保策略的不足,提倡规范动保组织的运作。观念上,从过去主要是从事直接救助,发展到越来越重视推动立法,重视宣传和教育。这些进步长远看非常重要。
施迅:中国哪个动物保护领域发展较快,为什么?
蒋劲松:我认为主要还是伴侣动物保护和素食推广。这两者都是由于关注的人多,推动的力量大,国内外交流较多,国内发展空间巨大。
施迅:您曾阐述过“动物保护的三种思路”(把动物作为资源来保护、把动物作为可以感知痛苦的生命来保护、动物权利论),是否社会越发达,动物权利越高?为什么?
蒋劲松:当然,社会越发达,人们越能够尊重其他物种,越能够关注其他生命,权利的意识也就越发敏感。这是因为人们在自己的基本生活目标满足之后,更容易关注其他生命存在的状态。
施迅:如何理解“动物权利”?
蒋劲松:“动物权利”其实就是人权的一种扩展。在接受了人权理念之后,只需突破人类中心论,“动物权利”不难理解。向中国老百姓解释“动物权利”并不像想象得那么难。因为中国文化向来是强调人与其他生命形式之间存在连续性和共同性。只是中国文化不是很强调权利观念,不是很突出原子化的个体,但是,现在中国人的“权利”意识也在大幅度提升,尤其是在年轻人中,宣传“动物权利”其实是并不难的。
江西省德兴市海口镇海口村村民董文才(中)把自己从市场买来的野生鸳鸯放回大自然
施迅:如何看待文化、传统民俗对动物保护的影响?
蒋劲松:文化多元性的确是非常重要的价值,但是它并不能构成对动物保护这样原则的否定。文化传统也好,民俗也好,自身也在接受价值原则的批判与审核,也在不断的改变和调整。另一方面,“动保”要想在某个地区深入落实,也必须要与文化传统和民俗很好地融合。
施迅:在中国推动“动保”的是怎样的一个群体?
蒋劲松:目前尚没有系统研究,应该说各种背景的人都有,有白领、知识分子、草根、社会名流等。他们的共同点就是对生命的关爱。目前,在中国社会上存在对“动保”人士的刻板印象,也存在严重的污名化现象,但是,这一现象正在发生改变。
施迅:有一些中国民众认为动物保护志愿者偏执、过分推崇动物权利,您怎么看待这个现象?为什么会有这种印象和隔阂?
蒋劲松:大多数中国民众对“动保”志愿者这个群体了解不多,仅凭少数不正确的资讯来判断,因此形成了严重错误的刻板印象。当然,一个人数众多的群体中,有可能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但总体说来,中国“动保”人是有爱心,长期奉献值得钦佩。事实上,中国“动保”人是中国善于研究法律,具有法律意识的群体。
客观说来,这种错误刻板印象的形成,中国“动保”人自己也有责任。那就是一味将资源全用于救助动物,向社会的宣传做得太少,现在很少有中国知名的“动保”作家,这与环保的情况完全不同。但是,情况也在改变中,新一代的“动保”人开始熟练应用新媒体,善于开展动保宣传。
施迅:现在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素食的队伍,您认为吸引他们的是什么? 与“动保”有无关联?
蒋劲松:素食在个人层面是最彻底的“动保”,也是推动其它动物保护议题的重要同盟军。素食者有多种动机,但是,保护动物,让动物免于杀害和痛苦,总归是核心的动机之一。从这种意义上说,中国素食潮流就是中国“动保”发展的一支重要力量。除了动物保护之外,健康养生、关注环保也是素食发展的重要动机。我认为,这个群体是中国“动保”领域中做得比较成功的,善于将素食宣传与时尚链接,有许多经验值得借鉴。
施迅:有文章提到您在推动动物保护夏令营和冬令营,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活动?
蒋劲松:这是面向全国大学生的动保教育活动。内容涉及到伴侣动物、野生动物保护、中国传统文化与动物保护,西方动物伦理学等内容。我们今年已经举办了第五届动保夏令营,还举办了三届禅茶素食夏令营。内容虽然各有侧重,但是,“动保”、素食都是共同的内容。这样的活动对于向大学生传播动保理念和知识很有意义,可惜现在举办的还是太少,希望能有更多的机构组织举办更多类似的夏令营、冬令营。
施迅:新修订的野生动物保护法里提到,不当放生要负法律责任。您对放生有何建议?
蒋劲松:我曾经写过一篇“如实理性看放生”,比较系统地表达过对放生的看法。不当放生的确很严重。放生本是中国大乘佛教保护动物非常有创意的慈悲举动,但是,现在由于因缘改变,再加上许多人教条机械,贪恋功德,把好事办出了问题,非常可惜。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与专业人士合作,在专家指导下,如法如理地开展放生。但是,这样的确门槛很高,普通人难以做到。所以,我认为最近兴起的采取请客吃素的方式来进行的“奉斋放生”,应该是在当前的条件下,适合普通人放生值得推荐的新模式。
施迅:中国传统文化怎么看待护生?
蒋劲松:要想在中国推广动物保护,必须要充分发掘中国传统文化资源中动物保护的相关内容。幸运的是,从本质上说,以儒释道三家为主要内容的中国传统文化,是对动物友好的文化。现在要做的是深入研究,阐发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护生内容。目前做的人还太少,空间很大。
施迅:动物保护对一个社会的意义是什么?客观上是否对中国走向世界、参与国际事务也有影响?
蒋劲松:动物保护的核心价值是尊重生命。它是一个社会文明稳定的标志和最大力量。所以,无论如何评估其意义都不为过。因为动物保护是人类共同的情感和价值,因此,它本身是超越国籍、民族、政治观念、宗教信仰的。我们中国今天走向世界,参与国际事务,要想获得更多的理解和支持,做好动物保护是我们必须做好的规定动作。
施迅:您认为中国动物保护当下最亟待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蒋劲松:千头万绪,最关键的还是,抓紧推动“动保”立法和放宽“动保”组织成立注册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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